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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承乙女]独角鲸

大噶好这里饼砸!

历时三天我总算把这篇10000+的承太郎x你写出来了(摊)

设定上这是个现pa无替身的故事,卖鱼强是个大学教授,人物性格用的是28岁的四部承,鳏夫设定,有五岁女儿徐伦出没。

总体来说是个甜甜的故事啦(大概)故事有点长,如果能接受这个设定的话就祝大家食用愉快w




独角鲸

1.


「这几日都是风平浪静的。一切顺利,我们观测到了几日前那只独角鲸。」


你在日志上写下这样几行字。你叼着他最喜欢的PIANISSIMO——没点燃。你不吸烟,一是在船上吸烟总归不安全,二来只不过是因为你还在陆地上的时候那个人总喜欢点着这么一支。你不喜欢烟,但是你很喜欢萦绕这种在他身边的烟味,冰爽的薄荷,还有烟草特有的辛辣的香。


总的来说算是爱屋及乌。


你的办公桌上支着一个简易书架,里面大多是专业书,全是英文的,里面艰涩的英文术语一抓一把,一般人看会犯昏。也有几本关于飞机和船的杂志,你翻都没翻开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见他的书柜里这几本书后会立马昏了头的在亚马逊下单买下来的。


书架旁还有一个小相框,款式很简单,超市里几美分就能买到的那种廉价品。相框里框着一个大小眼的水彩画,是他的女儿画的,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你的名字。


你转了转手中的笔,然后叹气,又添了行小字上去。


「今天也没收到承太郎教授的E-mail。」


2.


这里是地球之北,磁极之南,是世界上最冷的两个极点之一。这艘船曾经是一艘民用捕鲸船,被取缔后改造成了你们考察队的船只——对了,你们这是一支北极科考队,你是生物组的随从人员,目前专攻项目是独角鲸。


你大一的时候本来不是修海洋生物学的,你学的是制药,总之就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专业。只是你的小闺蜜刚好也在跟你同一个学校的这个专业,报到第一天跑回来揪着你的袖子对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承太郎教授会这么帅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发什么疯?”你当时特别嫌弃地把她的手从你胳膊上扒下来。


那时候你还不认识名叫空条承太郎的年轻教授,只当是你审美水平低下的密友又对着哪个老男人干嚎。直到某天你们专业课提前下课,你跑去她上课的阶梯教室门口等她一起去吃校门外那家中国料理,这时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你的第一印象是门里走出来一根电线杆——别笑,是真的,你的确见过不少高个子,但是像他那样高而壮实得充满攻击性却并不让人觉得危险的男人却没见过几个。他穿着白色的长款风衣,头上戴着款式稀奇的白色帽子,一边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翻看手里的文件夹,走路带风,从你身边经过时你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和烟草杂糅的味道,你一回头,只看见了半张线条较好的男人的脸。


简直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一样精致异常。你想。


“——啊让你等很久了吗?”友人后脚就跟着其他人从门里出来,朝你打招呼。


“那个男人是谁?”你指着他还没走远的背影,她看了一眼,说:“就是他啊,我提过嘛,我们系的教授,空条承太郎啊。”


空条……承太郎。你在心里默默复述一遍这个发音奇特的东洋名字。


那是你们第一次相遇。


3.


“你想转来我们系?”闺蜜被你一句话吓得呛了一口芥末,挂着被呛出来的眼泪找老板要了杯冰牛奶。


“不是想,是已经决定了。”你说,“我把学分修满了,要求必修的专业我也用空余时间修习了——我连论文都写了,如果有答辩环节我可能还需要再准备一下,不过我觉得我没多大问题……”


“这就是你这一年头发都秃了一半的原因?”她一脸不可置信,“那你干嘛不干脆修个双学位?反正你都这么肝了!”她不可置信地摇头。


可是如果修双学位我就更没什么时间见空条教授了。你腹诽。


归根结底一定是当初那惊鸿一瞥让你着了魔了,即使过去了好几天你也忘不了他的脸和他身上微妙的味道。你去网上查到那是一种叫PIANISSIMO的日本香烟,托了人从日本买了一包,点上去吸一口就把你弄得够呛。于是你转而开始关注起他本人来,你刻意增加了去生物系找你闺蜜的次数,装作不经意跟他擦肩而过,然后叫一声“教授好”——这是很正常的行为,你觉得不会被怀疑居心叵测。


然后你想,要不干脆我转系吧。


“总之,祝你好运吧。”


一开始你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直到几天后你在答辩教室里见到了他。他坐在桌子另一头,手里用钢笔在你的论文上圈圈点点,见你进门后还僵在门口便朝你点头,指一指他面前的椅子:“请坐。”


你拘谨地坐下,觉得自己原本的胸有成竹忽然破了功。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想不起来已经背熟的资料了,你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手写的论文字有没有很难看——


他叫了你的名字:“是本人吧?”


“啊,是的!”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很难听吗?——这个时候想这个做什么我的天哪你没救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你一眼:“不用紧张,我不是大白鲨。”


——这么严肃的人还会开玩笑,好可爱……我丢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么第一个问题……”他低声问了句什么。你犹自沉浸在花痴状态里,被问到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一句:“呃,pardon?”


……我完了。你这么想。


承太郎教授看了你一眼,你以为他会叫你从这里出去,他却只是放满了语速,看着你的眼睛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这是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只要读书认真一点就能答出来。你答了出来,他点点头,很快又继续发问。


他的问题很有技巧性,由浅显的问到比较深奥的,既检查了基础也考验了思维深度,也帮你稍微缓解了你的紧张。一个小时的答辩其实很快就结束了,你正要站起身,他用手指摸索着你的手写稿,叫你的名字:“请稍等,还有一个问题。”


你转头看向他,年轻的教授望着你,你鼓起勇气望向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隐在帽檐的阴影之下——你不明白为什么在室内也要戴着帽子,但是他戴着帽子的样子真的特别帅——那双眼睛是好看的祖母绿,直视的时候有一种被摄取了灵魂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转系?”


你眨了眨眼睛。


有一瞬间你想要不答一个冠冕堂皇的类似“因为我发现生物这个专业更适合我在这里我更能实现我的理想”这样的破理由。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摩挲你的论文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你注意到那包烟的包装,和你在网上查到的是一样的牌子,PIANISSIMO,是你第一次见他时闻到的烟草味的来源。


“……因为,我有一个很崇拜的人,他在生物院。”你说,“我想要跟在他身边。”


你不确定他是不是笑了一下,因为那个似乎存在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秒空条承太郎站起来,向你点头致意:“答辩结束了。请。”


4.


转系后第一件叫你受打击的事情是教授空条承太郎只带大一生的专业课,并且目前没有开选修课的打算。


如果只能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抓紧时间叫一声教授好,那不就跟大一时一模一样了吗?!


你对这样的事实感到沮丧,就连专业课也听得没精打采起来。


说来自从转系后你发现学起来比以前要轻松很多,不是课业简单,是你比起化学制药理解这些专业课会快很多,上课只要听一点就能懂。朋友说你是运气好,转系了还没有不适应。


“是——嘛——”你懒懒地回她。


某天晚上你正要从实验室回去,人已经行至楼下门口了,忽然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你赶紧掏出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接起来的时候好像听见头顶上有窗户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真的有办公室的窗打开了,逆着灯光你看不清那人的脸,接着手机里传来带着电磁的声音,低沉淳厚,激了你一身鸡皮疙瘩。他叫了你的名字:“看来你还没走。能上来一下吗?”


你认出了这个声音。


是空条承太郎。


“教、教授?”


“嗯。”


“为什么您会有我的号码……”


“我有花名册。”他顿了顿,“上来,找你有点事。”


几分钟后你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局促不安的捧着他给你倒的茶。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把我叫上来,虽然能进教授的办公室跟教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很兴奋啦——卧槽快住脑吧。你赶紧喝了口茶掩饰尴尬,却被烫到了舌头。


“你好像一见到我就很紧张。我很可怕吗?”他问。


“啊啊?没有没有,就是我在想为什么教授要叫我来……”


莫非是我出于居心叵测的转系动机被发现了?我明明没跟任何人说!难道教授会读心吗这么可怕我的妈?


“抱歉这么晚叫你来,耽搁你回宿舍了吧。我就长话短说了。”教授坐在办公桌后,桌面收拾得很整洁,电脑开着,旁边是几沓资料和一个烟灰缸,一支只剩下烟蒂的PIANISSIMO在里面散着余灰。教授仍然戴着他那顶帽子——难不成帽子底下是秃的?你胡思乱想到。


“之前我就很在意了,你这篇关于独角鲸的论文构思很不错。”他从那沓资料里找出你的论文,上面用钢笔圈圈点点做了很多笔记,他扫了它一眼,然后看着你,“你之前没有系统学过海洋生物吗?”


“没有,我是制药的,生物只在中学学过。”


“……那你很有天赋。”


“啊、有吗,哈哈哈。”


他点点头,你试图通过他的表情来读一下这个人现在想些什么,但是很遗憾他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除了刚才挑了挑眉,也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


“你喜欢独角鲸?”


“啊,是的。”


“有什么理由吗?”


你想了想。


理由是有的。你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北欧旅行,有天晚上乘着小艇去冰岛上赶极光。忽然开船的老头冲着远方喊了一句话,你听不懂,转头看见一条巨大的鲸跃出水面,翻转身躯落入海底,背景是女神裙摆一样的炫色极光。


那个场景至今你能还在梦里看到。


“其实……我现在手上正在研究的一个课题也是有关独角鲸的。”他沉默片刻又说,“你的论文里几个论点与我不谋而合,别这么惊讶,是事实。”


“呃,教授我没看过你的研究——”


“我知道。”他举起手制止我说下去,可能是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太过滑稽,他说话终于也带上了一丝笑意,“不用紧张,我不是叫你来责问你的。我觉得你在海洋生物上很有天分,正好我也在研究独角鲸……如果你有兴趣,要不要让我当你的导师,跟我一起做这个课题?”


你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可以吗?”


“嗯。”他点点头,把手里的论文放回去,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好像不早了。”


“啊、的确……”


“我送你回去吧,关于课题的事情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好好考虑一下就行。”他披上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关好电转头看向我,朝门的方位点点头,“走吧。”


5.


“你最近好像又秃了。”好友指着你的头发说。


当然得秃,秃了就是强了的等式在现实中也是适用的。你自暴自弃地想。


那天晚上承太郎教授真的把你送到了宿舍楼下,临走前你拉住他,说你考虑清楚了,想跟着他学。他对你会答应得这么快可能早有预料,于是让你第二天再去他办公室找他。


“虽然说要跟我学,但是你的基础还需要巩固。”他说着这样的话,然后丢给你一大堆砖头一样的书还有一条长长的书单,让你回去读,每一本都要写一篇五千字底线的论文。


……救命。


那天之后你除了正常上课便每天泡在宿舍和图书馆里,为了读懂某一个名词还要专门查半天术语辞典。教授也变得愈发严格,常常为了某个数据不够明确与你纠结半天。他倒是没有骂你,但是你觉得他失望的语气让你很不好受,只好在写下一篇论文时更加小心翼翼。


自打承太郎教授给你开小灶以来,与发量的减少成正比的是你对于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某天你被老师抽起来提问,地中海老头扶着眼镜说,你的水平差不多能与大四生持平了。你有些得意地朝教授炫耀,他淡淡地撇你一眼,呷一口白兰地,说,只是基础而已。


你发现自己的花痴愈发严重了,甚至已经到了弃疗的程度,因为虽然很明显地被对方看不起了,你脑子里却只有教授是真的帅这一句屁话。


没救了没救了,弃疗吧。


你最近的一篇论文被他夸奖了,因为难得没出什么错,就是见解有些幼稚——这是他的原话——但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纰漏。


“那我什么时候能正式跟教授一起做课题啊?”你问他。


“至少再写九篇这样的东西出来吧。书你看完了?”


你吞了口唾沫,想起床头柜上的书山,一时间觉得前路渺茫。于是你有些挫败地趴在他的办公桌一角唉声叹气,顺便偷偷摸摸伸长了手去碰他的手指。


“慢慢来。”他抬手在你头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一样,你想。


“可是我担心会耽搁您的时间。”


“我可以等你。”他说。


你被这句话惊得抬起头,只见对方却依旧神色平淡,翻着手里的飞机杂志看得一脸专注,仿佛那句话只是稀松平常的,跟你吃了吗喝水了吗是差不多的日常句式,倒是你神经过敏了。


你低下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嘴角,努力不让自己傻笑出来。


6.


写论文简直是人间地狱,虽然承太郎夸你有天分,但要写出来能让他满意的文章真的十分困难。承太郎是个严于律己并且更加严待他人的人,虽然有时候要求过于严苛,但是不得不说斯巴达式教育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地点都是适用的。


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肩负多大的责任,相应的你有多大的天赋就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这就是认真的空条承太郎的信条。你在他的指导下乌龟爬一样的缓慢进步着,渐渐也能理解他说的很多深层次的例子。他开始带你去一些学术研讨会旁听,你明白他这是在认可你现在的水平,于是更加刻苦,只为了不让他失望。


这期间你发现其实空条承太郎是个不擅长应付女人的家伙,他不止一次对着来他办公室提问的女生们露出“这种弱智问题为什么要来问我,我最讨厌的臭娘们叽叽喳喳的了”之类的表情。


可是我也是女生啊,为什么教授就受得了我,难道他压根就没把我当女人看吗……?!


你有些惊恐地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没有,他是讨厌女人,但仅限于不动脑筋的傻子。


“我也叽叽喳喳的。”


“你有脑子。”他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表示这个傻逼话题可以结束了。


“……谢谢教授的夸奖?还有您少吸烟啦,吸烟有害健康,二手烟也有害我的健康啊。”


他撇了你一眼,把烟在缸里摁熄了。


你们之间也不是总在说学术问题的。比如一次你试探着问他有什么喜欢的动物,他脱口而出:“海洋生物都挺可爱的。”


……他居然也会用可爱这个形容词,我的天他好可爱。


“教授您能说细一点吗,目前已知的海洋生物光鱼类就两万种,还是说其实您是个博爱分子?”


他于是真的沉吟片刻,说:“……海星和水母。”


……因为可爱?


他坦然地点了头,你觉得心脏仿佛被会心一击,差点捂着胸口跪下去。


“也还有一些原因,”他说,“刺胞动物门钵水母纲浮游生物的躯体是最柔弱的,主要成分是水,按理说应该是最脆弱的生物,却能为了自保进化出发达的神经器官和作为致命的刺细胞,消化系统也十分发达。为生存而危险的生物很有魅力。”


“The rose has its thorn, the peach its worm.(玫瑰带刺,桃子有虫)”你下意识接上这句话。


他似笑非笑,对你们之间的默契表示赞许。“我们的思维确实很像。”他说。


你愈发期待起你们一起攻克课题的日子了。


7.


你的第十篇论文被承太郎擅自拿去给《SCIENCE》投稿了,样刊寄到你手上时你还懵了许久,直到闺蜜揪着你的领子要你请她吃饭庆祝才回过神。


你在餐厅里翻开杂志,直接找到刊登自己论文的那一版。有些措辞被修改过了,以专业目光来看现在这版比你之前的好上很多,是有人帮你修改了。


你几乎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是承太郎帮你修改的。


闺蜜翻着菜单打算点最贵的,也不管好不好吃总之铁了心要敲你一顿。你的手机响了,于是你没有拦她,一接起来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哪?”


“教授、啊,我陪我闺蜜在外面……谢谢你帮我修改了论文,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吃顿饭,”他顿了一下,“庆祝你的论文登刊。”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举双手双脚和全部头发丝表示愿意。


“我愿……不是我可以!教授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你不陪你闺蜜?”


“闺蜜就是拿来抛弃的!”


闺蜜:“……蛤?”


你把自己的信用卡丢给她,随口报了密码,拎起包就往教授说的地方赶。你知道那是个超市,水果时蔬都是当季的。难道教授是打算叫你去他家一起做饭吗???这么幸福?!你忽然兴奋,不由得加快步子。


你是在蔬菜柜旁边发现承太郎的,男人鸭舌帽加长风衣的标准搭配你已经非常习惯了。他在挑马铃薯,抓起来一个翻来覆去端详半天又放了回去——他不满意。


那样子怎么跟挑你论文里的错别字似的呢。


你走过去挑了一个塞进篮子里,他抬头望你一眼,你冲他一笑。


“来了。”


“嗯,来了哟。”


你们又一起挑了棵西兰花和几只西红柿。他说家里冰箱还有些培根,于是你们买了虾和起司,商量着要不要一起烤披萨。“——教授你吃辣吗?”“我不挑。”他回答,但你还是把墨西哥辣椒酱塞了回去。


你们一起去收银台结了账,然后一人提着一袋食材出来。他帮你开了车门让你先坐进去,你照着做了,车上一股淡淡的薄荷烟草的味道。你忽然想起来教授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在你面前抽烟了,你之前问他是不是戒烟了,他说没有,只是换了个地方抽。


……原来到车上来抽了啊。


“烟味有点大。”他说。


“没关系,这个味道我不讨厌,不过还是多注意身体健康吧教授,你还年轻诶。”


他挑眉。


教授的家离校区不远,车开了一会儿开进一个挺高档的小区。一路上你觉得自己轻得像只气球,要不是车子有盖你都能飞起来。


车子最后在一座红砖白瓦的房子前停下。


“下车。”


你老老实实照做,他倒车入库后过来接过你手里的袋子,走到门前敲了敲。


……教授家里有人?


很快屋里传来一串光脚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女孩露出一只眼睛,在你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了你身边的承太郎。


“爸爸!”


女孩打开门扑住他的腿。


“你又光脚踩地板。”承太郎说。


“反正地板很干净啦!”女孩子吐舌头,从他手里抢过一个袋子——小的那一个——然后吧嗒吧嗒地跑进屋里。


承太郎扶了扶帽子,回头看向你:“我女儿在家。请进吧。”


8.


之前学校里已经开始有人问你是不是在和承太郎教授交往,对此你的回答一直非常坦荡,字正腔圆心平气和:“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真不是那种关系。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之所以坦荡是因为你俩清清白白,虽然你很想泡他就是了。而且你觉得教授对你确实比对待一般女生不一样,你觉得自己应该也许大概可能是有机会的。


——现在你觉得可能没机会了。空条承太郎结过婚了,现在是一个五岁女孩的父亲。


虽然是单亲爸爸。


他家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相框,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头发挽起来,抱着一岁大的女儿依偎在承太郎肩上。她笑得很温婉,像19世纪中产家庭的小妇人,和你根本不是一种类型的女人。


然后她是教授的亡妻,换句话说就是他喜欢的类型的女人。


没机会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啊。


你倒没有什么一瞬间天都塌下来的感觉,还有余裕腹诽这年头好男人要么人夫要么是给,简直没有天理。你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心平气和地在他家吃完那顿饭的,你甚至还帮他刷了盘子。


你本来打算吃完饭就走,结果空条徐伦抱着你的手,问你大姐姐你会不会画画啊,陪徐伦画画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你对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你的样子实在没辙,只得被她拉着去餐桌上画画。


那天晚上你配着她画了很久,直到女孩终于支持不住,捏着画笔趴在纸上睡着,口水把正在画的她爸爸的画像给打湿了。


你看向沙发,教授也已经脸盖着帽子睡着了……睡着了吗?你走过去伸出手想推他一下,手在碰到他之前犹豫地停住,这时候他揭开帽子,看看你再看看餐桌上的徐伦。


“徐伦好像睡着了。”你冲他比口型。


他把徐伦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开车送你回学校。来时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已经散了大半,你撑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街灯化为一道道残影向你们反方向飞去。


萦绕在车内的除了淡淡的PIANISSIMO的烟味还有一丝奇怪的尴尬。良久之后是承太郎教授先打破沉默的:“徐伦很喜欢你。”


你歪了歪头:“啊,我很讨小孩子喜欢的。大概。”


他对你的回答不置可否:“徐伦没什么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可以经常来我家陪她玩。”


啥玩意儿,既学术伙伴后又多了个保姆身份吗?


你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既然他有爱着的亡妻和女儿,那就应该早点脱离这里另找一个的——但是嘴比脑子快,你答复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好啊。”


你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死透。


嘛……总之撞到南墙再说吧。


你下车对他挥手说拜拜,然后径直上楼了。你没发现男人在你身后望着你的背影许久,然后从兜里掏出Zippo,点上一支烟。


车在楼下停到了半夜。


9.


承太郎教授终于带着你研究课题了。


彼时是大三的下半年,大部分学生都跟着各自的导师有了专门的研究。你的闺蜜在地中海老头门下,而教授这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学生。


真的不会忙不过来吗?你对他提出这个疑问,他说人多了吵,而且他懒得再慢慢培养一个跟你一样水平的助手了。


这算是被夸奖了吧。你有种被投食了蜂蜜的幸福感,然后敲敲自己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醒醒,你面前这个可是个有孩子的人夫——鳏夫诶。


你倒是不嫌弃徐伦。小姑娘真的特别可爱,又聪明又懂事,长得也很漂亮,充分的把自己爹妈的基因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之前她还画了个你的肖像——虽然是大小眼但是小孩子嘛计较什么——你塞在床头相框里了。


但是,如果教授还爱着自己的妻子,那你是不会做那个插足他感情的人的。你自认为很有自知之明。


想通这一点后你干脆暂时将对教授的恋慕之情压一压,虽然真正要做到也不容易,有好几次你都偷偷地哭了。还好你是个只要一忙起来就很容易忘事的人,于是你花了更多精力在研究上面。效果立竿见影,事实证明人闲了才会胡思乱想,至少你犯花痴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


但是你也没忘了试探他。


终究还是不死心的。


你在闲暇时间问过他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男人一挑眉,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啥,我就是好奇嘛。”


他沉吟片刻:“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教授我也知道她很美我不瞎,你家照片上有她。你不死心,追问道:“那跟我比呢?”


你觉得这是道送分题,再这么样这种场合最起码也应该说“你也不差”,然而他沉默了,然后说:“她比你好看。”


……好吧,我就不该对一个理工直男抱有期待。你想。


课题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只有两个人彼此分摊到的任务相对也比一般人多。虽然承太郎教授也体贴你帮你分担了一些,终究还是累人的。一星期下来也只有每周六和周日晚上去他家里陪徐伦玩儿的时候才能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顺带趴在桌上打个盹儿。


那件事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你隐约听见人走动时衣料摩擦的声音,有只大手按在你肩上,你听见承太郎放轻声音说,姐姐最近很累,让她休息一下,徐伦你去别的地方玩吧。


接着你似乎被人打横抱起来 ,他抱着你到了客厅,把你放在沙发上,头枕着靠垫,他把大衣盖在了你身上,你闻到了PIANISSIMO的味道。


“爸爸,我喜欢姐姐哦。”你听见徐伦也小声对她爸爸说。


“……嗯。”


“爸爸你喜欢姐姐吗?”


你听见男人闷闷地说:“她是个很好的学生。”


“什么意思嘛?”


“小孩子不懂别问。”


“切——”徐伦说,“爸爸,徐伦想让姐姐当人家的妈妈。”


这次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终于在你失去耐心打算真的睡过去时男人开口了,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别乱说。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


你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你想你明白了。


10.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你把闺蜜从床上扒起来,她睡梦里被你吵醒吓了一跳,正要像以前那样跟你拌嘴,你揪着她的领子抽噎一声,伏在她肩上呜呜哭了起来。


她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拍着你的背。你支支吾吾地跟她坦白了你暗恋空条承太郎将近三年的事,然后告诉她,你失恋了。


“……没关系哦……我们的小可爱这么好,会有更好的男人在未来等着你的。乖啦,不哭不哭。”


不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你半是赌气地想,不会再有一个喜欢在工作完成后喝一杯白兰地、喜欢抽日本产的PIANISSIMO薄荷烟、一年四季都戴着奇怪的帽子,对着你交上去的论文吹毛求疵,如果发现你错了一个标点符号就要你把论文纸吞下去的男人了。


第二天你肿着眼睛去的研究室,教授看见你时皱了皱眉。你撒谎说你闺蜜昨晚失恋了拉着你哭了一宿——事实其实是反过来的。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你认定人类不可能有读心术,不然他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所以坦坦荡荡的盯回去。失恋是失恋了,但是人家帅也是事实,能看一眼是一眼,看到就是赚到。


你们于是维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良久,最终是你脸皮薄先败下阵来。“今天我要准备哪些资料教授?”你走到书架边点了点上面的书,把昨天看了一半的论文从里面翻出来,转头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时我们的手相互碰到了,你瑟缩一下,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教授低着头接过论文,轻声对你说:“你今天休息吧。”


哦,这是要避开你了。


“我没关系哦。”你耸肩,“今天我帮教授整理数据好了,我就在这里,教授你有事叫我。”


你摆出了坚决拒绝他的提议的态度,手提电脑开机后就坐在旁边他专门帮你设的桌子上计算数据,大有一种“你嫌弃我要避开我我偏要碍着你眼睛”的牛皮糖精神。


他拉低帽檐轻声叹气。


事实证明所有逞能最终都是要打脸的,至少码字码到一半忽然一头栽在键盘上还直接昏了过去这件事真的很丢脸。后来你听教授少有的用很愉快的语气说,你的脸上还印了好几个键盘印子。


……哦好丢脸。


男人当时被你磕在桌上的响声吓了一跳,站起来把你扶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顺手抽了张面巾纸给你擦口水。他倚着扶手坐下,帮你阖上笔记本,掏出手机对着你拍了一张。


11.


你从回忆里回过神,一看表发现自己冲着自己写的空条承太郎几个字已经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了。


算起来你已经将近半年没见过承太郎了。半年前他拿着一封信,说有个科研队要去北冰洋考察,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实地观察独角鲸的生态。


“我要去!”你当然是一口答应。


“那你回去收拾收拾,后天早上就走。”


结果临走前几个小时,你提着行李下楼,发现开车来接你的承太郎完全没带行李。


“我不去。”他说。


“可是教授你才是这个课题的负责人好吗?你不去让我去?”


你意识到这是要被发配边疆了。都困扰到不愿意让你待在他身边了吗?你手里握着车门把手,失落、气愤得说不出话。


他眯起眼睛:“听话。”


那天你还是被他送上了去北欧的飞机,你跟着其他人越过安检台的时候赌气没看他一眼。如果他叫你你一定会原谅他然后回头给他说下次见,但是你知道他一直是个沉默的人,所以你没有抱太大希望。


然而他叫了你的名字:“路上小心,听领队的话。”


像在嘱咐外出郊游的孩子一样。


你回头冲他吐舌头,摆摆手说我又不小啦,他也挥手朝你致意,你觉得自己稍微有些消气了。


这半年来你和他都是靠电子邮件交流的,交流内容非常单一,很大一部分都是你们队今天在哪个海域看见了独角鲸。你把每天观测到的数据和情况汇总下来,连带着照片一起传回去,他的回答都是统一的「已接收」,最近两个月开始多了一两句闲话,比如「你朋友让我帮她向你问好」或者「徐伦说她想你了」。


那你想我吗?


你没问出口,你在半年前就死心了,也就剩一口气吊在那里。在海上漂泊半年时间你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看淡了,至少比海水淡,领队的老教授跟你提起承太郎教授时你也没有这么患得患失了。


“空条教授经常跟我们这些老头子夸你,他那样的人真是难得见他这么赞许一个学生。”


“诶——难道不是因为我值得夸吗?”你跟老先生插科打诨道,老人家被你逗笑,哈哈哈地拍着你的肩。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承太郎已经三天没回复你的邮件了。


干嘛啊,欲擒故纵吗教授你这么心脏的?


你焦躁地挠着头,干脆倒回床上裹上被子睡了。


12.


“洛夫古德先生,我们这几天需要回岸上一趟,准备一些新的物资——电池、淡水和事物都不够长时间出航了。”


“船长先生,刚好我也接到消息,我们的一个朋友正在纳尔维克。如果可以我们就去那个港口吧。”


“明白了。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老教授叼着英伦风格的黑色烟斗,胡子翘起来:“是一个教授,姓空条,跟他熟悉的人都叫他JOJO。”


13.


三天后船在纳尔维克港靠岸了。


领队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大家脚一踩在陆地上就鸟兽散了,你就稍微慢了一点,已经看不见他们的后脑勺了。


……傻孩子们憋坏啦。


你琢磨着是去吃快餐还是中国料理,一边沿着大路慢慢走。北欧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你搓着手,把大衣领子立起来挡风。没啥用,风大挡不住,头发还更乱了。你不耐烦地随手抓了两把,环视四周想找个咖啡厅先进去喝点热可可。


手机这时候响了。你接起来,有人在电话另一头叫你:“看你对面。”


你照着做了,然后看见空条承太郎就站在你正对面的马路那头。你惊讶的捂住嘴,径直穿过马路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你——一杯星巴克的卡布奇诺。


“趁热喝。”他说。


“哦哦哦……”你赶紧喝一口,没想到还很烫,被烫到舌头了。你吐出舌头散热,他看着你的样子拉了拉帽檐,笑了一声。


“……?!”


刚刚他是笑了吧,笑了吗笑了吧?!


“怎么了?”


“没没没有,就是被呛到了——”你说,“教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跟进考察进度。之前帮叔叔去日本接他私生子回家,现在事情都办完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继续研究了。”


你注意到他用的是“跟你一起”这个字眼,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接着一股暖流顺着浑身的经络流遍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原来你一直只是自以为看淡了而已,这个男人有的是办法用一句话重燃起你对他的眷恋——简直是犯规,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吧。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贱。你自暴自弃地想。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吗?”承太郎问,你摇头:“没有哦,我也还没决定去哪儿呢。”


“那你跟我去我下榻的酒店吧。”


“嗯……?!”


“怎么,有问题?”他回头看你。


有,有很多问题,你有事要先处理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不回我的邮件又忽然冒出来,你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地邀请我去你住的酒店,话音在舌尖打了几滚,在临门一脚却被你自己生生掰成了:“没有没有。”


……这人做得也太失败了。


你跟着他回了酒店,他让你在沙发上坐会儿,自己还要去取些东西。你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用数墙纸上有几朵法兰西鸢尾打发时间。


你忽然瞥到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怀表。应该是承太郎的东西,但是你记得承太郎是习惯用手表的。


你没忍住好奇,十分手贱地伸手把它拿过来。你找到了搭扣,轻轻一按表盖就弹了起来。


你愣住了。


原本应该放着指针的地方被拆掉了,这个怀表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巧的照片匣子。那张照片的两个主人公你很熟悉,因为其中一个就是你自己,你靠在教授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得很沉,承太郎坐在你旁边,帽子摘了下来,一只手抚着你的头。


你恍惚间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抬头发现承太郎已经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只小盒子。他看了看你手里的照片匣,似笑非笑。


“你看见了。”


“……嗯、嗯。”


他慢慢的走过来,你发现自己不太敢看他,只能低着头,犹自心跳快得不像话。他在你身边站住了,蹲下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银色的独角鲸形象的吊坠。


承太郎轻轻地叫你的名字:“徐伦很想你。”


“……我知道,您在邮件里说了……”


“我想说的是,”他打断你,把项链取出来,轻轻放在你的手心,“这半年来,我也很想你。”


[注:PIANISSIMO烟是一款真实存在是日本烟,薄荷香,带烟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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